粉身碎骨之时,有人会为我吊唁吗。

[坍塌乐园48H]无色之道

阴间文学,雷文预警,珍爱伯特利者慎入!

时间有点赶,我会加急修改的。




伟大母亲源源不断地为万物注入灵性,再为其中的幸运儿赋予“眷者”这一殊荣,然后命它们去履行自己的意志,亘古如此。

我诞生于荒芜的灰白色月壤,头足纲的肢体盲目在灰尘中打转。那时第四纪已走向尾声,这颗星球刚刚迎来一位囚徒。

母神仿照着人类的构造,从灰白色的月壤中捏造出我,好迎接那位来自地球的珍贵访客。

不过祂的手艺我可不敢恭维,漫长到可怕的岁月并没有让祂学会塑形。试想,哪个人类可以被划分到头足纲?

我有些扭捏的将触手收拢到脑后,遮挡住后脖颈上形状夸张的巨口,学着人类的动作轻轻拎起外骨骼的边沿,向他行礼。 

[你好。]

我没有声带,那种器官对母神糟糕的手艺来说过于精细了。所以我只是动了动正面的嘴唇,将无色的眼珠转向他。

伯特利现在正对着我,额前一缕白发凌乱的挂在锁链上,像一只漂亮的飞蛾挂在蛛网上。我可怜的兄弟姐妹们伸出指爪,将他牢牢拴在母神血红色的支瘤上。他隐忍地低喘着,遮掩四肢被贯穿带来的痛楚。

他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却仍自顾自挣扎着。在他看来,我同那些脑仁挖下来拌饭吃都不能补充营养的家伙大概是没什么区别的。

我不满地用头上的触手戳了戳他。

[伯特利,看我。]

[看向我,伯特利。]

我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用满头苍白的触手笼罩住他。

他抗拒地别开了头,不愿意直面我的人类面孔,不过抓在锁链上的双手已经有了松动的趋势。虽然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仍闪烁着些许光彩,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同我一样呆滞无神了。

我满意的确认了他的精神状况,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为对方留出一点私人空间,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为了模仿人类。

我立刻与伯特利拉开了五厘米的距离。

[今天是我的生日,很高兴你来做客。]

[亲爱的朋友,希望你会喜欢月亮之上的愉快生活。]


伯特利讨厌它,从第一面就是如此。

满目血红色的扭曲肢体中,募然浮现一张对比度鲜明的苍白面孔,惨白的长发笼在脑后,微微抬起头,用一副呆板的神情望向他。

只用一眼,伯特利就恶心到快要作呕。

那是他自己的脸。

母神用祂糟糕的手艺,倒模了一张伯特利的脸给它。


为了囚禁伯特利一世,母神花费一分钟来创造我。

我因伯特利而生。


最开始,我存在的意义是诱拐他产生“回家”的想法。

这似乎是个伪命题,毕竟他每分每秒都在思念自己的家乡。

不过我是一个聪明的头足纲生物,总是自觉扛起母神扔到我肩上的职责,并深入理解每一个指令的根本目的及其含义。

伯特利·亚伯拉罕是个难缠的对手,我必须让他在激情与理性中反复挣扎,直到他彻底厌弃自我。


他想要逃离。

我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他被安置在视野最开阔的陨石坑中,仰首就能望见天穹中央的蔚蓝色大海,丝丝缕缕云雾缠绕在北大陆的土地上,随时间推移缓慢游动。

我们在他与天空之间拉起一层薄纱,只要稍一用力就可以穿透。

他华美却沾满血污的长袍下蔓延出无数细小的触手,克制又眷恋地触向那片天空。

他望着来处不说话。


我和蔼地陪同他一起观景,后脖颈的利齿却暗自咬合,互相凌虐,嘎吱作响。

是啊,伯特利就是这种矫情又无聊的生物,多年来最渴望也最憧憬的幻梦就放在眼前,却隔着一层蛛网玩“触不可及”的情调。

只要他勾勾手指,拉开那扇好看又宽敞的大门,有什么恩赐我们不可给予?

但他还是终日枯坐在那里,任由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溃散,蠕虫在血红色的大地上缓慢流淌,涟漪般的瞳孔依旧璀璨,一颗颗散落在月壤中。

真是固执的人类。

我满怀着恶意,走入他流淌的伤痛之中,将那颗朝向天空的眼珠掩埋。


下一秒,我的身体从中线处整齐破开,透明的肢体部件散落一地,慢慢氧化为乳白色。

我来不及尖声嘶鸣,便失去了出声的权利,勉强找到那张较为精致的脸,喘着气将脖子扭回原位,望着不远处的心脏暗自沉吟:

“伯特利的心脏会是透明的吗?”


我是伟大母亲的万千子嗣中,好奇心最旺盛的那一个,我曾不止一次违背祂的教导,为我所看守的囚徒绘下地球的风景。

远方清澈蔚蓝的大海,是我向往已久的幻梦。

我期待着伯特利放弃自我的那一天,那时我将跟随母亲的步伐,踏着屏障的碎片,亲临遥望一生的天穹。


“真可惜,你回不去了。”

我低声窃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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